Tomorrow and tomorrow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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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暗黑夹心】好きな人がいること

今年白情活动的暗黑夹心,懒得重新开子博了直接重发,拒绝提鞋文学从搞分支结局做起。

六道骸:想要我提鞋,钱先给够。(围笑)


配对:暗黑夹心

分级:PG-13

梗概:一场关于红白玫瑰修罗场的恋爱AVG

TIPS:标题的梗源自日剧《有喜欢的人》,狗血汤底,含自行选择的分支结局选项。


1


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在门前站定,抬手轻轻扣响屋门。


他只敲了两下,半天都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声音,他正疑心自己敲得太轻,屋主没听到,便听到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,于是放下手,站在陌生的门口耐心地等着屋主过来开门。


待到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大门,他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使自己的脸上挂起心平气和的代表善意的笑容。一声“咔哒”轻响,在大门敞开的瞬间他看清了自己这位邻居的样子,嘴角的笑容僵住了。


来人正漫不经心还有点不耐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,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挑了下眉头,明显也知道他是谁。


对方像是浑然不觉沢田纲吉此刻的尴尬,只若无其事地勾起嘴角,等他开口。


沢田纲吉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思路偏向回忆,艰难地想起正事,平复好心情开口:“同学……我是新搬来的,就住在你隔壁,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层楼的公寓……为什么只有你的宿舍门上没有小广告,而我的门上格外满呢?”


对方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半天,就是不开口说话。沢田纲吉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感觉非常迷惑:明明之前在酒吧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。


“我叫六道骸。”对方突然说。


沢田纲吉下意识地“哦”了一声,没有明白他的意思。


六道骸冲他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,“沢田学长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啊,也没关系。”


沢田纲吉:……


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这个人就是故意干这种幼稚事的了。


沢田纲吉觉得对方简直莫名其妙、不可理喻,原本看到他是自己的邻居,本想着不管是不是一场误会,随便提一句,将这件事略过便是,毕竟这位学弟之前帮了他,他对他很是感激,尴尬主要是为自己之前出糗而感到不好意思。


鬼知道再见面这位怎么就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,本来想认真道谢,在看到对方这个态度之后也说不出口了。


他硬邦邦地说了句“不好意思打扰了”,正准备转身进屋,就听到对方挺认真地问他:“你怎么搬回学生公寓了?和你前任分手,被他赶出家了?”


沢田纲吉气得要命,“怎么可能?!”


分手是真的分手了,至于赶出家……他说要搬走云雀学长甚至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反应,可能对于云雀学长来说,赶不赶走他都无所谓吧,云雀恭弥知道他一向识趣。


六道骸打量着他的脸色半晌,脑子里将之前沢田纲吉喝醉的喊话和今天他的表现串了一串,也将整个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,只嘲讽地笑了一声:“哦,所以你灰溜溜地、为了自己最后一点面子,自己先搬出来了?挺有骨气的啊。”


沢田纲吉转身就走,告诉自己为了邻里和睦,不能和杠精生气,杀人犯法,杀人犯法。


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沢田纲吉发起了呆,感觉脑子乱糟糟的一团。


一会是那天自己一个人坐在咖啡馆,孤零零地等了云雀学长一个下午,直到店面打烊,他才跌跌撞撞地起身离开,后知后觉或许这次放鸽子是最后一次,他终于追不上云雀恭弥,被对方理所应当地丢下了。


一会是那天晚上他本想回到两个人的住所,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自己,生平第一次鼓足了勇气,去校门口的酒吧买醉,三杯酒下肚,他觉得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, 头也跟着疼了起来,迷迷糊糊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,却安然无恙,完全不见剖开心脏流出的汩汩鲜血。


——最后不知道被谁拽了一把,从酒吧的浮夸光影、一片喧嚣中脱身而出,站在现实的平地。


当晚的记忆就此断片,后来他再努力回想,顶多想起来一些模糊的片段。


比如对方默不作声地稳稳扶着他的腰,似怜悯似嘲讽地看了他一眼,因为这个眼神他的眼泪终于收不住了,一滴滴地落在自己的手心,好像枯萎的花瓣。


再比如他站在大街上发酒疯喊话,说了什么他自己都忘记了,只记得轻拂而过的晚风和车水马龙的其他声响,还有对方轻轻替他叹了口气。


哦,还有一句“我们是校友”的自我介绍,和奇奇怪怪的靛青色头发。


他被猛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回了神,匆匆忙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,看到六道骸站在门口,脸色很臭,开口却是邀请:“到饭点了,一起去吃饭?”


他想或许这是和解讯号,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,眼尖地看到在门边放着的拖把之类的用具,应该是六道骸刚刚带过来的。


“好。”他点了点头,“你……要不要进屋等我五分钟,我把这点东西整理完就跟你一起去食堂。呃……还有,谢谢你啊学弟。”


他知道六道骸理解他的意思了。


2


和沢田纲吉当了两个星期邻居,六道骸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他。


看着好像没什么脾气也有点蠢,其实是脑子还算清醒的一个人。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完了那天晚上沢田纲吉全程过分失控的感情外露,或许会跟其他人一样,感觉他压根没谈过恋爱。


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的关系似乎没几个人知道,他像安于躲在云雀恭弥的光环之下,总是远远尾随,等待对方某天心情不错,放慢脚步,他便奋力上前,以不顾一切的勇气打破无数不和谐音,站在云雀恭弥面前给他一个拥抱。


而现在他们分手了,沢田纲吉像是非常不适应这种变化。


他像失去神明的信徒,原本的信仰逐渐崩塌离析,世界中心的一盏灯火由此熄灭,但他表面却是一派平静,好像粉饰太平就能继续浑噩度日。


——这一点来说,六道骸觉得非常有趣,他知道沢田纲吉自己非常清醒,分手是既定结局,但他感情上仍然为云雀恭弥所困。


对面的沢田纲吉非常不满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,提醒他赶紧吃饭:“我下午还有课——你又想到什么了,笑得很找打诶。”


他保持着之前的笑容,“在想你怎么会被云雀恭弥甩。真可怜啊。”


沢田纲吉警告性质地瞪了他一眼,他觉得六道骸其实算个好人,除了格外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、嘴巴常常很欠打之外也没什么问题。


自从上次和解之后还天天来找他一起吃饭,风雨无阻地到他教室找他,幸亏他们学校大一大二不分教学楼。


和云雀学长分手、他搬出同居的公寓之后,对方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,这么一想他还真的挺可怜的。六道骸大概也是因为关心他怕他想不开,才天天提云雀学长来刺激他的吧。


沢田纲吉在心里苦笑一声,但其实他还没做好准备。


分手是事实,他却觉得提到云雀学长心中仍然疼痛,他根本不知道这样漫长的、绵密的刺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。


这次轮到六道骸不满地瞪着他了,每次都是这样,提到云雀恭弥他就要走神好半天,明明非常难过还要强颜欢笑,刚在心里夸完他脑子清醒,转眼又是这样一副让他烦躁的矫情样子。六道骸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。


他将餐盘往前轻轻一推,发出一阵声响,沢田纲吉回过神来,说了句“不好意思,我吃完了”,六道骸又感觉非常烦躁和窝火,但是又不好发作。


他跟着沢田纲吉离开食堂,走在去教学楼路上的时候没头没尾地提了一句:


“等你哪天觉得差不多了,我们在你宿舍喝次酒吧。”


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诧异,毕竟从头到尾他给自己的自我定义都是“观察者”和“局外人”,只是因为沢田纲吉提起了他的兴趣,才会反复地提及这些,他本人并不八卦,对这些感情问题兴趣不大。


——但他又笃定沢田纲吉一定会理解,而他说这句话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。


走在前面的沢田纲吉脚步一顿,这次难得地没有因为他提到自己失恋的事生气,只在一阵沉默之后故作轻快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
声音很轻,沢田纲吉知道自己也在等那一天。再深厚的喜爱也是能被时间消磨干净的,他并不应该担心。


3


如果他拥有立法权,六道骸希望颁布一条“禁止沢田纲吉喝酒”的法令。不为别的,只因为沢田纲吉酒量差得令人发指,酒品也差得令人发指。


他无语地去对方的同班同学那里领人,一路上都在思考早知如此,应该阻止他参加他们班的聚餐活动,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样子简直像沢田纲吉的操心老妈,但事实是对方还比他大一届。


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他猛然一惊:我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?


此题无解,这个念头倏忽之间溜出他的脑子,像是从来没出现过,准备敲门的动作只停滞了短短一瞬,又重新回到轨道上。


他一边敲门一边想:沢田纲吉酒品那么差,今天如果发酒疯,怕是得把房子拆了,可能打晕带走是最稳妥的手段。


结果出乎他的意料。包厢里就剩沢田纲吉和一个等着他的学长,六道骸站在睡得不省人事的对方面前,低着头打量他趴在桌子上安静睡着的样子,感觉有点诧异,索性扭过头来问沢田纲吉的同学:“他喝了多少?”


不明所以的路人甲也很心情复杂:“……一杯就倒,已经睡了好一阵。既然你和他是邻居还关系好就麻烦你了啊,学弟。”路人甲边说心里边犯嘀咕:难道沢田和云雀吵架或者绝交了?但是他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六道骸?


哦,忘记说了,作为意大利来的交换生,人又长得帅还是新生,六道骸在校内的知名度还可以,可能也就沢田纲吉这样反应迟钝的人才会一直不知道了。


六道骸友善地笑了笑,客客气气地道了句谢,伸手用了点儿劲捏了一下沢田纲吉的脸。


沢田纲吉迷迷糊糊地睁眼,看到六道骸只含糊不清地说了句“又是你啊”,又睡着了,完全不省人事的样子。


路人甲看着他俩这样,哈哈干笑一声,只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,有学弟在这儿陪阿纲我们也放心,便脚底抹油一样地溜了,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这学弟在一众美女中我自巍然不动,原来是个基佬。


一边想一边为沢田纲吉的人身安全担忧了两秒,转头又沉浸在八卦的快乐里了。


等到无关人士离开,包厢彻底清场,六道骸随手拽了把椅子坐到沢田纲吉旁边:“装醉的感觉如何?”


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我喝了一杯确实是感觉有点晕了……但是现在的话,酒劲也过了啊。”


六道骸没说话,他有点懊恼,在想自己果然很像沢田纲吉的操心老妈,人想得太多会变傻,他以“旁观者”自居,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也会像今日这样,为了某一个人半夜匆匆忙忙出门。


沢田纲吉看他半天不搭腔也没说什么,只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,雪白的墙壁上有一小块格外刺眼的灰斑。


这不是最合适的时间地点气氛,他却在这一刻又想起云雀恭弥。


这样无端的想念带来了巨大的痛苦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,痛感从胸口传达到四肢百骸,或许比被车轮碾过全身还痛。


沢田纲吉咬紧牙关,想“但是那些都是理所应当的”,他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,像是用尽全力,拼命忍受这样沉重的痛苦。


“但是那是理所当然的。”他心想自己应该这样说,嘴上却说了别的,或许那杯酒里被注入了吐真剂,他的意志在做无用功的反抗,才会叫他这么难过。


他说:“我好难过。”


六道骸坐在他对面,等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

如果可以,他并不想在现在听沢田纲吉提起他和前任的爱情故事,因为他也有些事情要思考——虽然还是和沢田纲吉有关。


但是他想或许这对于沢田纲吉而言是最合适的时机,不如一次性让他将自己的负能量倒个干净。


六道骸很欣慰地想,我也难得当了一次好人。


沢田纲吉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,只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,“我和云雀学长认识好久了,但是喜欢他还是从高一开始的。”


六道骸不自觉地开始心里泛酸水,行,这还真是青梅竹马的故事,本校草恐成第三者。


4


“沢田。”有人在喊他。


他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,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扰人清梦。


沢田纲吉不满地哼哼了一声,给自己换了个睡姿,脸朝向另一边以远离那个讨厌鬼,隐约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。


“沢田。”对方稍稍提高了音量,加重语气又喊了他一声,透露出威胁的味道。


他正梦到云雀学长在教自己做题,不知为何感觉现实和梦境无缝衔接了起来,梦中的云雀学长拿着笔敲了敲桌子,皱着眉喊他“沢田”,和现在喊他的人声音简直一模一样。


他浑身一个激灵,猛然睁开眼睛,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


他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、自己的右手边看去,正看到窗外站在走廊上淡淡地挑着眉看他的云雀恭弥。


他慌慌张张地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,不幸中的万幸,没有睡觉的时候流口水。


沢田纲吉不自知地脸颊泛红,小心翼翼地跟云雀恭弥问好:“云雀学长好……现在是课间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
他们高中三个年级分教学楼,按常理来说高三的云雀恭弥是不会来高一教学楼找他的。


他想不出理由,只能继续问道:“是有什么事吗?”


云雀恭弥没回答他的问题,只丢下一句“有不会的记得问我”,直接走了。


沢田纲吉二丈摸不着头脑,只能愣愣地目送云雀恭弥走远,后知后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点太快了,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好似在他耳边绽开的烟花。


意识到自己在傻笑的时候,沢田纲吉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的脸一把。


明明刚被对方喊醒,现在他还是觉得整个人轻飘飘地,好像还身处梦中——刚刚应该不是错觉,云雀学长是在关心他吧?

“被云雀学长关心”这件事在他脑子里停了一整天,连枯燥的学业也变得趣味盎然起来。


晚上写完试卷躺在床上时他都还在兴奋的状态,忍不住在脑子里将这句话过了一遍又一遍。


他喜欢云雀恭弥,意识到的时候,大概已经喜欢很久很久了。


云雀恭弥是天之骄子、所有人的都爱的星星,而他只能拥有平凡的人生,作为普通人又要如何摘取那轮明月呢?


他心知自己不可能得到月亮的垂青,但仅仅是抬头看向天空,以追逐那个人作为前进的方向,他便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勇气。


只要再靠近对方一点点,这样就足够了。


云雀恭弥的高考分数高出那所国内最好的大学几十分,但他最后选择了留在本市的另一所重点大学。

当时他查了云雀恭弥所在的D大的历年来的分数线,忍不住去问云雀恭弥为什么不选A大。


云雀恭弥说是因为D大的科研环境更好,他便也信了这个理由,如果是D大的话,也许还有追赶云雀学长的希望。


往后两年他以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刻苦拼命学习,高三更是感觉身处地狱,所幸最后他跟上了云雀恭弥的脚步:他如愿以偿地在填报志愿时填了D大,且只填了这一个。


沢田纲吉想,或许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勇敢的时刻,而幸运女神终于被他的执着打动。


——云雀恭弥在他高三之后,跟他表白了。


那天云雀恭弥约了他出门,炎炎夏日,他和云雀恭弥面对面地坐在冷饮店,他紧张到坐立难安,只觉得大汗淋漓,空调和那杯冰淇淋好像一点用都没有。

云雀恭弥的面前摆了杯橙子味气泡水,他看到云雀恭弥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汽水,突然抬眼定定地看向他,好像已经把他整个人看透了:“你喜欢我的吧,沢田纲吉?”


他正在紧张地吃冰淇淋,闻言不慎呛了一口,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,艰难而含糊不清地装傻:“……你在说什么啊,云雀学长。没有这回事吧。”


他希望这个话题能就此揭过,如果这份喜欢会让云雀学长困扰的话,那还是假装从来没有这件事最好。


而后,他听到对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:“但是我喜欢的是你,希望你再考虑一下。”


舌尖传来一阵刺痛,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。


很快那种刺痛就变得不再明显,因为他大口地吃了一口冰淇淋,以冰冰凉凉的奶油麻木了痛觉。


他想云雀学长这样简直太作弊了,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

云雀恭弥看着对方一副吓傻了的样子,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索性站起身来,一手伸过去捏住他的下颚,直接亲了上去。


半晌,这个亲吻终于结束。


他看着沢田纲吉泪眼汪汪的样子,心想这款冰淇淋味道还不错。


沢田纲吉“嘶”了一声,捂着脸开口,听声音像是真的快哭出声了:“……云雀学长,我舌头好痛。”


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,旁人水中捞月,他却能得到月亮的一个亲吻。


5


沢田纲吉说到这里,像是终于讲不下去了,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把脸,果然摸到一把眼泪。


六道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他对青春疼痛文学真的没什么兴趣,但是主角是沢田纲吉的话,他又可以勉为其难地选择听一听。


刚刚他一边听沢田纲吉回忆过去,一边谨慎地思考自己对沢田纲吉的态度


——在他意识到的时候,沢田纲吉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,而他本人对此又毫无异议。


他在一瞬间有些嫉妒地想:那么云雀恭弥也是这样喜欢上他的吗?


六道骸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沢田纲吉的头发,对方的头发总是蓬松而柔软,像同样柔软又脆弱的那样一颗心。


但六道骸最后什么都没做,他只沉默地看着他,像一个事不关己、冷眼旁观的陌生人。


只有他自己知道,此刻他的胸膛中满是过去他嗤之以鼻的那些感情,它们不断地翻滚上涌,好似将要冲出口的翩翩起舞的蝴蝶。


最后沢田纲吉像是终于累了,故事还没说完,他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,就像追逐云雀恭弥的过程总是看不到尽头,而对方也断然不会停下脚步等他。


如果云雀恭弥愿意为谁停留,那他也不再是云雀恭弥。


沢田纲吉疲惫地笑了一下,连总结发言都没说,只扭头对六道骸说:“谢谢你……骸。”


蝴蝶停留在嘴边,翅膀轻轻颤动,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合适的落脚点。


他努力地抑制住它们,只想平静地说句“没有的事”,脱口而出的却变成了另一句:“那如果有人会一直停留在你身边呢?”


沢田纲吉疑惑地看着他,包厢内灯光昏暗,想必是因为所有光线都停在对方的眼睛里。


他很轻地、很轻地笑了一声,明明眼眶都还是红的,却不再见到眼泪,他用开玩笑一般的轻松语气回答六道骸:“那我大概遇到真爱了吧?”


六道骸听到了自己心脏“砰砰”跳动的声音,此刻他像是满怀期待的稚嫩孩童,希望沢田纲吉能够降落在他的怀抱中。


那天晚上之后,沢田纲吉和六道骸像是默契地达成了无声的共识:他们两个不会再在谈话中提及云雀恭弥。


沢田纲吉是因为终于走出情伤阴影(自认),希望用平常心看待云雀学长。


六道骸则是下意识地避免提及“前任”话题,免得自己又无端打翻醋缸,虽然和暗恋对象的前任吃醋这事很幼稚,但万一他俩旧情复燃破镜重圆了呢?


这样的回避造成的后果就是,在选修课上看到坐在前两排的云雀恭弥时,沢田纲吉很是猝不及防。


他茫然一瞬,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云雀学长了。


这门选修课其实也和云雀恭弥有点渊源。


云雀恭弥毕竟大他两届,之前就选过这门课,早早修够了学分确定了保研之后,他这学期其实根本不用选择选修,却愿意为了和沢田纲吉一起上课再次选择了它。


但是承诺也没兑现几次,就因为他终日被研究所“扣押”而落了空。


沢田纲吉并不怪他。毕竟自如地走在前面,不在意旁人的想法才是云雀恭弥的做派。


但是他愿意和自己选择同一门选修,还陪他来上过几次课,这让他很开心。


——至少证明过云雀恭弥确确实实将他放在心上过。


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现在态度很是平和,云雀恭弥一点也没变,这一点很好。


他看着云雀学长坐在前排漫不经心托着腮的样子,心想既然他一切都好,那我也放心了。


……不,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之前过得不太好而已。


一堂课上得浑浑噩噩的,幸亏是不算太重要的选修,才能够给他这么多时间让他坐在后两排的位置悄悄打量云雀恭弥。


这已经成了很难改变的习惯,毕竟多年以来,他都是这样跟在对方身后悄悄观察云雀恭弥的。


下课之后他习以为常等着六道骸来教室找他,半天没看到六道骸,面前却落下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阴影。


他心里一颤,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,看到云雀恭弥微微皱起了眉,像是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他:“沢田纲吉,你是蠢到不认识怎么回家的小动物吗?”


沢田纲吉愣了愣,对对方这样隐隐含有指责的语气感到非常茫然:“什么?”


六道骸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扭头看了云雀恭弥一眼:“这就是你那个云雀学长啊?”


云雀恭弥非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,“你在追求沢田纲吉吗?这个恐怕不行,他跟我是情侣。”


沢田纲吉呛了一口,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。


6


场面一度非常诡异。


沢田纲吉和六道骸坐在一排,云雀恭弥坐在他俩对面。幸亏这顿饭是在食堂吃的,公众场所禁止打打杀杀,否则沢田纲吉感觉下一秒他俩就要掀桌子干架了。

他表情僵硬,觉得非常莫名其妙,另外一方面又开始自发地担心六道骸这个人一时冲动,要替他出头。


但讲道理,他和云雀恭弥是正正经经的好聚好散、和平分手,不存在其他问题,而现在他面对云雀恭弥顶多有点微妙(尴尬),讨厌或者余情未了谈不上。


他安抚性质地冲着六道骸笑了笑,心里开始无限忧愁:今天出门前怎么没烧香拜佛算一卦,和云雀学长在这种情形下见面,运气也太差了吧?


云雀恭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小动作,心里其实感觉有些茫然。


他在听到“自己甩了沢田纲吉”这个说法的一瞬间愣了一愣,像是终于碰到一道他毫无头绪的史前难题。


他前段时间在研究所忙到脚不沾地晕头转向,有一天终于扛不住了晕在实验室,本来他醒过来就想出院,却被同事死死摁在床上,勒令他住满一星期才能滚蛋。


之前沢田纲吉搬走前给他打了个电话,声音很是平静,也或许话语通过电波传来,其间的所有情绪都被扭曲到失了真。


真实情况到底如何,他知道已经死无对证。


沢田纲吉只说了自己学业上有些事情,天衣无缝、没有任何问题的理由。


他当时看着单人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这样想着,无声地点了点头,又想到沢田纲吉看不到他的动作,才轻轻开口说了句“好”。


——这就是分手了?云雀恭弥感受到一种不真实感,他想这应该不是真正的起因,自己或许隐隐约约错过了什么关键线索。


但是,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?


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对面一眼,今日第一次地正视着自己的“情敌”:沢田纲吉因为刚刚喝饮料不小心呛到,咳了半天,“情敌”正一脸嫌弃地说他笨手笨脚,手却非常诚实地递了张纸过去,还帮忙拍了拍他的背顺气。


非常熟悉自然,云雀恭弥挑了挑眉头,感觉很是新奇。


对于云雀恭弥的心理活动,以及“终于被云雀恭弥视为情敌”这件事,六道骸无知无觉。


他忙着懊恼“我又一次地在当沢田纲吉这个蠢货的操心老妈”,待到看到沢田纲吉又安定地开始吃饭才算放下心来。


从看到云雀恭弥开始他心情就非常恶劣,心里呕得要死,却又不能在沢田纲吉面前表现出来。


他在心里呸了一声,心道你这个前任早不蹦出来晚不蹦出来,非要现在出来搅混水,鬼知道沢田纲吉听到前任说自己在追他会不会又缩回去。


他已然看开,对这个神经迟钝的人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,稍微逾越就该“打扰了”。


六道骸哪里知道云雀恭弥跟他此时的想法完全相反。面对沢田纲吉这种容易缩回自己安全线内的胆小鬼,云雀恭弥只想决胜局一次性拿下,温水煮青蛙?谁那么有耐心啊。


完全没接收到危机信号的沢田纲吉终于做好心理建设,安心吃饭。


六道骸高估他平时的情商了,“六道骸追求他”这句话压根没在他脑子里停留过,而云雀恭弥如果要现在跟他突然提破镜重圆,他更有可能把云雀恭弥踢出去。


毕竟他已经和云雀恭弥认识这么多年,又是一直都在拼命追逐他,对他也算了解:云雀学长完全没认识到“关键点”。


7


系统提示:您已进入分支结局的选择环节,请选择一个时间线点击收获不同剧情。

A.沢田纲吉与云雀恭弥分手后的第三个月

B.沢田纲吉与云雀恭弥分手后的第四个月。

C.位于第三个月和第四个月中间位置的某个时间节点。


8


选择时间点A

恭喜玩家获得<命运的偏差值>结局,第一个HE达成。

“下午有时间的话,一起出去逛逛?”


删删改改,终于把这条简讯发出去的时候,六道骸惊觉自己手心甚至出了点汗。


视线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停留许久,在看到那条简讯前出现“已读”的标识时,他轻轻呼出一口气,这才选择退出line的聊天界面,紧绷的心随之放松下来。


这样的做派简直不像他自己了。但面对沢田纲吉,他总是不能游刃有余地做回自己。


六道骸想,或许这就是属于“恋爱”的、甜蜜的痛苦?


放在口袋中的手机轻轻一震,沢田纲吉匆匆忙忙地拿出手机,来不及详细地看一眼消息,手指轻轻一划,选择了清除通知中心。


——反正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。沢田纲吉这么想着,又抿起嘴角,紧张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云雀恭弥,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衣角,好像每次面对云雀恭弥,他都是这样手无足措、狼狈不安的样子。


像可怜兮兮的小动物。云雀恭弥在心里无声评价道,他看着对方垂下眼睑,又抬起头来,眼睫毛轻轻颤抖几下,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提问:“……云雀学长,怎么会来这里?”


他托着腮,平静地看着沢田纲吉,“好巧。”


顿了顿,他才开口补充:“因为我和喜欢的人之前常来这里,今天刚好有空,就来这里逛逛。”


他很少对别人展露出这样足的耐心,但面对沢田纲吉的时候,他总是会宽容一些。


就像A大和D大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差别,但对于沢田纲吉而言,或许A大会更加困难。


就像今天他确实只是来这里逛逛,出于巧合碰到沢田纲吉,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,但是他却觉得这正是一个合适的时刻。


是最合适的地点、氛围、时间,这家书吧他过去常带沢田纲吉来,他喜欢看沢田纲吉紧张地在看书的闲暇偷偷抬眼打量他的样子。


心情不错的时候他会在这些时刻直接抽出对方手里的书,看着沢田纲吉因为被抓包,在一瞬间的茫然之后露出羞恼的神情,连耳尖都会泛红。


可惜今天是不能了。他看到沢田纲吉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抗拒,对方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,那是表示没有安全感和防御的小动作,沢田纲吉只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反应。


他没觉得焦急,沉下心来认真问他:“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?”


……诚然,云雀恭弥并不是经常反省自己的人。“和沢田纲吉分手”这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,但困惑只是一时的,最重要的还是找出问题所在,如果不能进行有效沟通,就算矛盾一时被化解,也不过是埋下后日的隐患,他们能分手一次,恐怕也会分手第二次。


当然云雀恭弥并不会同意这个“第二次”再出现就是了。


气氛陷入了僵持。沢田纲吉的嘴唇微微一动,像是想要说句什么,最终又将那句话吞了回去,云雀恭弥耐心地等着对方开口,他知道只要沢田纲吉还愿意跟他说话,就证明对方心中其实还是隐隐有所期待的。


而那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共同期待的:解决这个问题,而后回到正轨。


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现在非常混乱。


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云雀学长会说出“是我出了问题”这种话来,在他的潜意识里,一直是他在仰视对方、追赶对方,所以哪一天被放弃也是理所应当的,他从来不觉得云雀学长有什么错,有错的只是他太过无能。


但是现在听到云雀学长这样真诚地向他提问,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了浓厚的委屈,好像他已经等这句话很久、很久了。


他鼻子一酸,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,光是将眼泪憋回去都花了极大的气力。


云雀恭弥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:“——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吧?否则按你的性格,也不至于跟我分手,能够做到这一步,只能说明我确实让你很难过了,对吧?”


一直以来的、心中的神明轰然坍塌,世界中心的一盏灯火由此熄灭,万物将倾之时,神明却站在他的身边,强势却温柔地牵起了他的手。


他听到自己轻轻开口,那是之前的故事中从来没有说出的后半部分,正是他的心结所在:“云雀学长……我真的好累啊。”


追逐月亮真的是很累很累的事啊……所以你能不能稍稍停下脚步,等一等我呢?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,稍微转过身来等我一会就可以,我一定会跑着追上你的。


“我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筋疲力尽,一直以来因为我们的差距……我都是很不自信的,云雀学长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?偶尔我也会希望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,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非常自私,所以它也只是一种奢望不是吗?”


太糟糕了,好像又哭了,好像提到这个人就会忍不住想要哭泣,但明明很久以前,仅仅只是念起云雀学长的名字,他便会获得无穷无尽的动力。


“——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是你的了?”


他听到对方这样说着,口气中满满的是不容抗拒,“你是属于我的吧,那么你想怎样都可以,非要吃力地追赶我,难道不是笨蛋行为吗?”


又被指责了。


但对方说完这句话,又像是难得贴心地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,用稍微温柔的语调继续说道:“……我喜欢的,只是沢田纲吉。是像小动物一样,脆弱又坚强的、令人心动的沢田纲吉。是不是笨蛋无所谓,追不追赶我也无所谓,如果感觉累了就停下来,而我总在你身边的不是吗。”


眼泪被对方轻柔地擦去,过了许久,他听到自己低声说了一句“我知道了”。


如果感觉累了就停下来,而我总在你身边的。……真是好会骗人眼泪啊,云雀学长。


9


选择时间点B

恭喜玩家获得<迟了一步>结局,第二个HE达成。


“你喜欢我的吧,沢田纲吉。”


对方像是随口一提,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这样开口陈述,眼神很是平和,像是对这句话将要带来的后果全然不在意。


沢田纲吉愣了一愣,本想开口反驳他“怎么可能”,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口气太过硬邦邦和伤人,他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,索性转过身来,对坐在他身后的六道骸认真开口:“你约我来教室自习就是为了说这个吗?”


六道骸的嘴角微微挑起,露出那种他很熟悉的,表示胜券在握和游刃有余的笑容:“你为什么不直接否认呢?”


沢田纲吉被噎了一下,还没来得及继续反驳,就看到对方露出困惑的神情,用手支起下巴看着他,好像在谨慎地思考什么,这样细致的、充满探究和观察意味的视线让他全身发毛。正值黄昏时分,属于落日的昏黄色的光线落在整个教室,为六道骸整个人镀上一层模糊又温柔的色彩,影影绰绰,好似身处浓稠云雾叫人看不真切,又好像站在一片光影浮沉的奇妙梦境中。


他看着对方难得认真的神情,恍惚中猛然发现这样的六道骸,同他意识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重合了。


——分明就是游离于一切事物之外,却享受那份孤独的人。明明是如同虚无缥缈、难以抓住的雾一般的六道骸,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在他身边停留很久了。


六道骸像是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波动,只自言自语般,露出了好像有点困扰和失落的表情:“我以为你还蛮喜欢我的……原来是我一直以来会错意了吗?”


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,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茫然的单音节:“…………啊?”


对方不疾不徐,冲着他摊开一只手掌,五指又虚虚合拢,像是握住一束属于落日的光线,又像抓住银河中的一颗流星:“你刚刚不就又看着我发呆了吗?” 


“喜欢一个人的表现……下意识地会视线跟随着那个人,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心情变化,当你看到他时,会情不自禁微笑起来,因为视线相接,你会不自觉地开始发呆,甚至感觉到神迷目眩。”


“你难道没有过吗。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。”


一直以来回避的某些问题像被他这样直接的剖析正中核心,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虚弱的“不”表示否认,在否认之后那种混乱感并没有得到解决,对方的这一番言论让他的思维也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方向偏移。


沢田纲吉有些迷茫地想,是这样吗?


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,但这番话的逻辑似乎无懈可击,甚至于让他感觉一直以来围绕在六道骸身边的云雾都消散了不少。


六道骸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摇,再度挑起眉头微笑起来,继续开口说道:“而且,明明是可以但没必要的事,但你每天都还在约我一起出来不是吗?”


“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,你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跟我一直在一起?”


六道骸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这样说道,沢田纲吉看着他的神情,意识到这一点来说,确实如此。…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已经完全习惯六道骸在他身边了。

甚至脑子里连“万一哪天和六道骸不再联系”的可能性都自发删除了……现在突然意识到还有这种可能,他说不清那种随之而来的惆怅感是因为什么。


“如果我要和谁谈恋爱的话……对你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,也就不能再陪着你了不是吗?”


沢田纲吉缓慢地低下了头,下意识地开口,甚至没发现自己说出的话都充满了火药味:“……你要和谁谈恋爱当然跟我没关系啊?”


“那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呢?沢田纲吉。”


对方的声音很温柔,带有一点哄孩子似的耐心,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蛊惑人心的味道,他听到六道骸继续说道:“如果你真的感觉没关系的话,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说呢?因为脸红了吗?还是因为想哭?”


“你知道吗?如果你和一个人对视十秒,然后你脸红了——说明你确确实实的喜欢他。”


像是终于厌烦了六道骸不断地提及这些话,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他,却在看到对方手中像是凭空变出的那朵玫瑰花时愣了愣,“你——”


他看到六道骸抿起嘴角,将玫瑰花放在他的手心:“我觉得我们很合适。你喜欢我,刚好我也很喜欢你。”


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脸红了。


……因为那确实存在着的、怦然心动的感觉。



——那天下午,云雀恭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想,今天适合去找沢田纲吉好好谈一谈。


漫长的苦难也有终于走到头的时候,对于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来说,他们永远像独自走在一条幽暗小径,孤独且冷清,待到小路不知何年何月走到尽头,他们才能窥得一点点光亮,好似普罗米修斯盗来那一束天火。


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盗取天火,他知道他早晚会解出这世界上的每一道难题。


这些于他而言,不过是生活中信手拈来的玩具,只需稍加思索就能解开的谜题。


他足够自信,相信着并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决的。


而现在,研究要暂时告一段落也在他的计划中。今天处理完这些事务,他就能拥有大把的时间,去耐心解决和沢田纲吉之间的矛盾。


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沢田纲吉会永远等他,永远会在他回头看去时,站在那个安全的圈中,等着给他一个拥抱。


这时同事匆匆赶来, 递给他一叠文件,小声说道测算数据似乎出了一些异常。


他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,那是他这段时间抽空用材料打磨出来的一块橙色晶体,非常适合摆在沢田纲吉的房间里。


他跟着同事走向试验台,心上不知为何泛起一阵没由来的、淡淡的惆怅。


他不知道这一忙又是大半天,待到深夜他回到住所,眼神温柔地打量沢田纲吉之前住过的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,之后他们又会回到正轨。


——他是这样想的。


10


选择时间点C

恭喜玩家获得<有喜欢的人>结局,达成TRUE ENDING


沢田纲吉总感觉自己今天运势有问题。


早上一睁眼右眼皮就一阵狂跳,他本能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,坐起身来看了眼手机冷汗都要下来了:他没听到十五分钟前的闹钟,早上第一节还有课。


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,早饭估计来不及吃了,抱着课本出门时还正好撞上六道骸。


对方看到他这慌里慌张的样子顿了一顿,正准备说句什么,他只来得及匆匆忙忙道了句“早上好”,没仔细听他说的是什么,转身冲向教学楼。


待到坐稳,他好容易喘匀一口气,脑子才慢吞吞地运作起来,猛然间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:……不对吧,今天是周五,六道骸他今天早上没课的啊?


那他今天早上起这么早干什么?有什么事吗?


他抱着头冥思苦想了一阵,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,却也没什么头绪,只能就此作罢,安安静静地听起课来。


不提这门是他一向不擅长的数学科目,而他刚好被老师抓上讲台公开处刑这件事;也不提他到了下一门课的教室,才后知后觉自己带错教材,只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学生公寓,结果差点迟到这件事。


好容易挨完这一早上的课,中午的时候他坐在教室左等右等,半天也没看到六道骸的人影,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不祥预感,总感觉将有什么大事发生。


他摸出手机,正准备发消息问问六道骸走到哪里了,右眼皮一跳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您收到一条新的简讯。

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件人,陷入了极大的震惊和惊恐中:……是云雀学长。


是这么久都没怎么联系过他,向来对社交活动避之不及的云雀学长。


夭寿了。他手忙脚乱地打开Line,看到对面发来了十分简短的一句话:


“我和六道骸都在图书馆门口。”


不知为何他从这两句话上读出了冷冰冰的杀气。沢田纲吉抱着手机坐在原地谨慎思考了两分钟,自从之前三个人齐聚食堂,吃了一顿诡异的饭,他隐约感觉六道骸和云雀恭弥相当的不对盘,而现在这两个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碰头了……难道现在喊他,是为了决一死战,让他当个裁判?


沢田纲吉默默地打了个冷战,心道和谐社会从我做起,现在赶去劝架还来得及。


沢田纲吉猜得不错,这两个人现在确实情况不太好。


他不知道的是,六道骸也在怀疑自己今天的运势不好。他本来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告白,却忘了沢田纲吉今天早上满课,早上只来得及目送对方冲向教学楼的背影,感觉冷汗直冒:幸好早上没有先他一步敲开他宿舍的门,否则沢田纲吉今天这课可能上不好了。


待到十一点多,他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。正在收拾收拾准备去教学楼找沢田纲吉,待会在校外吃饭(约会),顺便告白,结果他刚出门就看到旁边站了个格外眼熟的圆脑袋的人,刚刚抬起手准备敲门。


他同云雀恭弥对视两秒,一句“你怎么在这儿”正要跳出口,云雀恭弥先他一步皱起眉头,冷冰冰地蹬着他说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
六道骸怒极反笑,他发出一阵似炫耀又似挑衅的笑声,“我可和他当了好几个月的邻居呢。”


云雀恭弥顿了顿,挑起眉头,明显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:“哦?我和他可是同居了两年呢。”


六道骸差点骂人。你们青梅竹马,我是天降系,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乐意了,红白玫瑰的道理都不懂吗?


最终他忍住了,六道骸深吸一口气,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情敌:“有何贵干?”


“当然是有事找他。”


六道骸脑内疯狂拉响警报,他绝对不会给云雀恭弥留出和沢田纲吉独处的时间,他有预感,只要给云雀恭弥一点可乘之机,对方就会立刻打一场完美的翻身仗,也怪沢田纲吉是个不争气的笨蛋——万一对方心软,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。


“好巧啊。”六道骸假装自己不会读空气,非常不识趣地说:“我也有事找他,那一起吧?”


沢田纲吉气喘吁吁地奔向图书馆,感觉从早上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没沾的肚子已经不堪重负,发出表示抗议的咕噜咕噜声,但云雀学长和六道骸在一起这件事真的让他受到极大震撼,为了不出任何意外,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去。


远远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一起,没有大打出手,脸上的表情还挺平和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,觉得或许运气确实守恒,一早上的倒霉事终于换来了一次奇迹。


六道骸也明显看到了他,冲他挥了挥手,他喊了一声“就来”,待到跑到两人面前,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就看到他俩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,异口同声开口:


六道骸: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
云雀恭弥:“我有事要跟你说。”


沢田纲吉:“???”


沢田纲吉下意识地退后一步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俩,这两句话和他们两个的口气让他只能得出那个结论。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冒出无数句吐槽,但那种震惊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最终他感觉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刷屏:


什么时候?!


……是什么时候,六道骸和云雀学长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太可怕了,原来之前我以为他俩关系不好是我理解错了吗……原来如此?!

还没等他震惊完,就看到那两个人又继续讲了下去。


六道骸:“……那个人是你。”


云雀恭弥:“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。”


沢田纲吉张了张口,这次是真的被震得说不出话,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,希望以后表白也能讲基本法,这种大喘气式的表白真的会把人吓出心脏病。


六道骸看着他一脸痴呆的样子嗤笑了一声,云雀恭弥也挑起眉头,两个人像约定好了一般,不情不愿地补完了最后一句。


“所以——你要选择谁?”


沢田纲吉:我选择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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